圣艾蒂安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你快速经过的城市,无论是乘车还是乘火车,自从我第一次到达里昂那天起。那里有一支优秀的足球队和一个以采煤为业的过去。勒·柯布西耶曾在附近的费尔米尼搞过一些名堂。仅此而已。当你乘火车时,经过圣艾蒂安,总会有一群奇怪的人上下车。人们往往想离开。可是,总有一个时刻,你希望亲身参与实际的文化活动。当然,你可以在网上找到一个在布拉格的电影爱好者朋友非常非常想让你看的电影。在家用投影仪和土豆片播放。但长此以往,家里往往会令人压抑。家里是舒适和安全的,但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是你自己内心的延伸,它也会呈现出类似的形态。模糊、易变,在期望与失望之间循环,有时甚至是彻底的敌意。我个人最近才发现,与朋友在咖啡馆笑上30分钟然后向她挥手告别是多么美妙。被一个素食酒吧老板认作常客比你在多年中读过的成千上万本书更让你觉得自己更有人气力。外面的人们凝聚成一个自发而杂乱、即兴搭建的脚手架,升起以绘画、欣赏或修缮无限维度抽象的西斯廷教堂天顶画。
然后当然你意识到,人和猫非常相似,喜欢坐在很小的盒子里。房间里供暖设备旁的一个鞋盒,和你喜欢的人们在一起的建筑里有三只其他的猫——知道你存在固然不错,但远离我的领地,你这混蛋。公寓楼在一个小而美丽的小镇,生活很美好,那个镇子坐落于一个总角度和超过360度的广场上,就这些。下一个较大的聚集地是圣艾蒂安,如果你想看些新的电影,那里找得到放映的可能性略高一些。
今年对我来说充满惊喜。我的女友像个新年的火箭一样燃尽,从可敬职业的天空返回如同伊卡洛斯和小行星。我预料会有地质灭绝事件和墓地般的沉寂,但发生的却是一股能量的上升和对生活新发现的好奇心。圣艾蒂安离我们家1.5小时车程,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们去过三次,因为在电影院看电影比在家无聊地发呆要有趣得多。
关于现代电影,有很多可说的,最显著的是我不太理解它们。其次是最近最有趣的观看素材是女性主义论文,似乎是由从未真正看过自己的人制作并面向同样的人群。当然,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难,但当一个两小时的冗长得出结论称如果你以自己的条件过上丰富的性生活,你能感到认同时,你确实会有一种人类刚刚迈出了一大步的感觉。
我的女友对这些电影很好奇,因为她目前对生活及其矛盾感到困惑。她与妈妈的斗争,不是因为她妈妈生下她是为了帮助新的人类在这个星球上有所作为,而是为了有个伴儿;她与工作的斗争,不是因为有哪位男演员可能搞过什么鬼,而是因为没有人,无论有没有三条腿,能跟得上她的反应速度;她与爱的斗争,不是出轨或被更美丽的替换者威胁,而是因为她觉得很难理解另一个人及他的需求。所以我很好奇她从这些电影中得到了什么,惊讶于听到她对那些被男权强加以注射肉毒杆菌、饮食失调和社会劣势的女人们的同情。她的同情更多来自于喜欢相同种类的隐喻和叙事方式,而非实际的故事情节,但即使如此,我也很乐于见到她关心某种形式的他者。
对我个人而言,这些问题并不存在。世界上只有我想与之共建的人和我不在乎的人。重要的是他们建造了什么,没有等级制度,只有合作。因此,我在那里倾听她的观点,然后当我们离开电影院,穿过看似适合柏林但实际上不在那的流浪汉、毒品贩子、年轻母亲和学生走向猫咪咖啡馆时,有个满脸梦幻的女孩正在向她的朋友讲述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第一天的事情,另一个很健谈的女孩则在激励她的朋友朱利安:“你一定要去那个交换项目!在那里你会交到一些德国学生朋友,还能玩得开心!”而他微笑着,礼貌地感到难以置信,要是年轻时的我知道有猫咪咖啡馆这种地方,我会变成什么样呢?不过无论如何,她听起来像是我当时最好的朋友。至少茶的颜色是对的,猫咪们(缅因猫!)很威武,在那里我让她滔滔不绝地说话,就像我们仍然是大学生一样。
“你喜欢吗?原声还行,你呢?我很喜欢,替身主题,邪恶的替身自从我开始研究席勒以来就是我的主要兴趣。但后来这电影就充满了戏剧性?这就是那种风格的电影。B级片在嘲笑一个B级的世界,没人能再理解微妙之处。”实质。
“Kidman演得很好。但为什么那个家伙不能好好说话呢?这只是个角色,他在演角色。很有品位对吧?没有恶意,只是关于两个人之间的个人故事,一个强大的女士发现自己想再当个小孩,还找到一个理解她性需求的人。有被虐待的可能,公司老板当她说:如果我想让人羞辱我,我会付钱的,这是不是很酷?也许文明仍然可以到达。”可爱宝贝,好电影。
最后一部电影更让人难以消化。关于玛丽亚·卡拉斯最后的日子。电影院很雅致,几乎是老式的,很多老人,电影是由当地电影协会的负责人介绍的。否则我们就得开车去更远的大院。在那里每隔五秒就有人擤鼻涕,我不断地哭泣,我的女朋友紧握座椅。他们没有预报有雨天。
这部电影既是对一个因结交错人而被毁的传奇女性的刻画,也是一个真正歌剧化的作品,悲剧从每一个场景中渗出。我当然为卡拉斯流泪,但也因为她说的某些台词,感到她的激情正在无可挽回地消逝,生命的抓地力正在失去,我曾听过一字不差。那些拥有远见卓识却被独自留在未来的人,哀哉。当你情不自禁地在激情驱动下工作时,你这样做是因为你相信某个大而美的东西,而与你自身相比,你是微不足道的。你可以将你的注意对象提升为他人眼中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但你越擅长升华理想,你在自己眼中的形象就越低下。“我本可以做得更多”,“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我付出了所有但世界不理解。”
回家的路上,我试图提振我女友的情绪,她对此太过敏感。“记得那些你觉得自己是周围最有趣的人之一的日子。你必须意识到,你可以塑造自己的生活,让它告诉你想听的东西。听听人们告诉你,你是如何影响他们的生活的。寻找那些在相似领域工作的人。保留那份激情,并为之焚香。只因为你想做这件事,没有人能阻止你。用自己的生活写出你听过的最好的故事。”
当然,在15年里,我说过的话只有一个词触动了她的心:期待。不论发生什么,相对于你的期望,它都可以是好或坏。这是个强有力的认知。